洞察者 | 观致还是奇瑞？宝能的选择题

　　宝能集团似乎从不屑于“闷声发大财”，但这是一种舆论错觉。近年来涉足众多产业的宝能集团，成立和收购了众多子公司和孙公司，但20多年在潮汕范围内折腾带来的名气，远远抵不过2015年收购万科一战成名。

　　虽然功败垂成，被各个利益攸关方联手阻止（又怎能少的了证监会釜底抽薪），但宝能彪悍的资金运用手段和精准的微操，给舆论圈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。主掌宝能系的大姚和小姚（姚振华、姚建辉）如今又给汽车舆论圈送“温暖”来了。

　　至少从今年早些时候，福田实际控制的宝沃、奇瑞及其子品牌观致，就一直笼罩在宝能的资本“温暖”之下。不是抱团取暖的“暖”，宝能的“定向能”，瞅谁谁怀孕。奇瑞和福田下半年忙于辟谣，但怎么看都像身怀六甲，憋着大新闻。

　　宝能转战汽车圈

　　宝能为什么前年玩地产，蛰伏一年，今年改玩汽车了？原因很简单，钱少了。

　　姚振华1150亿财富火箭般蹿升到胡润百富榜第四名，资产膨胀了820%，胡润榜同时认为宝能系的融资能力超过5000亿。宝能系的钱从哪里来？当年的分析文章连篇累牍，大致可以分为自有资金、潮汕帮拆借、旗下前海人寿筹措的险资和数量不详的杠杆资金等几类。

　　万科收购战后期，监管层对“险资”入市和杠杆资金进行了专项打压。央行金融监管局的官员写文章称，宝能资金运用风险高。其使用的券商资金、银行理财资金，不仅多重杠杆层层叠加，期限错配也相当严重。

　　保监会、央行联手打压的结果是，虽然姚振华的个人财富暴涨，宝能的资金筹措能力却大幅跳水。再玩千亿级地产公司收购的资本游戏，有点玩不起了。宝能向来喜欢投资追热点。即将引领新的科技工业革命的汽车工业，就成为新的方向。汽车业对投资者而言还有个好处，那就是长线投资为主，投资惯性很大。

　　从那以后，宝能系有意识地加强了泛汽车行业的投资。旗下拥有了锂电池、汽车租赁、汽车金融和汽修服务等业务。

　　这些业务看上去有点小打小闹，但昭显宝能进军汽车业的野心。今年10月底，宝能与杭州市富阳区政府签订合作框架协议，就新能源汽车以及新天地产城综合体项目达成落户意向。

　　宝能的富阳投资140亿元，规划占地3000亩，年产30万辆新能源汽车。涵盖研发、测试、生产等全套业务。不愧是玩地产的，一出手就是大手笔。目前15家新能源牌照，没有一家产能上30万的。

　　乍看上去，地产+新能源的设计，有点乐视“工业迪士尼小镇”的套路。大家还记得年度接盘侠孙宏斌所言，“我们做的是几千亿的大生意，乐视做的是几十亿的小生意……”。孙的意思，地产商玩汽车无压力。事实是这样吗？

　　宝能要的不是宝沃产能

　　宝能本身并不拥有新能源牌照，它会创立品牌从头玩起吗？舆论普遍预测宝能会挟资金之利买一个品牌。买谁呢？自然是运营不力、资金饥渴到快撑不下去的品牌。

　　观致和宝沃被筛选出来。前者成立10年，产品线单薄、每年赔钱，中外方大股东多次注资输血，已经疲于应付。后者只有3、4年历史（当然，宝沃作为“德系四强”，“历史”长达近百年），产品线同样弱不禁风。一款BX5没打响，营销团队就把“新桃换旧符”。

　　宝能与宝沃和观致高层接触的消息，开始见诸媒体。

　　福田官方称，无意出售宝沃品牌，不过有许多投资者表达了合作意向，公司尚未与任何一家投资者达成协议或意向性协议，宝能只是众多意向投资者之一。

　　窈窕淑女，君子好逑。福田的声明透着小傲娇。姑娘我追求者众，但守身如玉一个都没答应，宝能财大气粗也只是备胎之一。养备胎的目的，自然不是立马委身下嫁，那样只能卖一回；时不时撒个娇输点血，国泰民安岂不美哉？

　　宝能并无整车企业运营经验，在汽车圈也没有像样的网络和人脉。假定福田想卖，背后的北汽也没意见，宝能能否一力撑起企业和品牌，将构成大挑战。

　　福田上半年向宝沃投资14.57亿元，今年前三个季度宝沃累计销量3.07万辆，这样下去，2020年销量答道50万辆就成了童话。福田受宝沃业务拖累，当季净利润同比下滑40%。而北汽在混改完成前，向福田乃至宝沃注资纾困的可能性非常低。

　　宝能作为财务投资者是完全够格的。虽然融资能力下降，区区数亿元不在话下。问题是，在宝沃虚弱的时候，宝能是否仍愿意作个安静的供血者？这和宝能给舆论留下的刻板印象不符（万科成功地将宝能塑造为“野蛮人”）。

　　宝沃如果不让渡控制权，宝能还会对该品牌有兴趣吗？别忘了宝能还有30万辆产能嗷嗷待哺地等待一个空降的成熟品牌呢。而产能这块宝沃是不缺的的，已落成的一期工程产能就在10万辆以上。产能放空、资金饥渴才是宝沃的困难，两方找到利益契合点有点难。

　　观致还是奇瑞?

　　和宝沃对外界资金欲拒还迎不同，观致的中方股东奇瑞公开将观致股份挂牌转让。因为观致和奇瑞都未上市，奇瑞持有的观致股权的一半，即25%观致股权于7月份在安徽长江产权交易所挂牌。挂牌期没有人摘牌，至少说明潜在投资者（如果有的话）对做财务投资者不感兴趣。

　　在此之前，观致的宜宾项目已经宣告无疾而终。一家“新投资者”打算获得观致控股权，此事未得到奇瑞证实。不过观致的外方股东、以色列量子公司的母公司Kenon Holdings发公告称，观致、奇瑞和量子，已经与某个中国投资者达成协议，由其注资65亿元，获得51%控股权。

　　从时间线来看，奇瑞挂牌出售观致25%股权在后，奇瑞要全面退出观致吗？

　　Kenon是以色列上市公司，它有披露旗下子公司重大投资变化的义务。不过，近一年Kenon对来自观致的消息过于热衷了。它再发公告称，今年6月和8月，观致的“神秘买家”已提前支付了10亿元人民币，用于“一些专项用途”。而观致确实到了危急关头，Kenon曾作出风险提示称，如果不能在“近期”获得外部融资，观致可能无法持续运营下去。

　　也就是说，该买家在未进行股权交割的时候，就已经掏出一笔钱来抢救观致。观致副总裁（参配、图片、询价）宁述勇强调，观致寻找战略投资者的进展“比较顺利”，今年一定会成功。

　　负责市场和传播的副总裁如此言之凿凿，看来此事已经八九不离十。

　　此事还不止于此，最晚在10月初，奇瑞打包出售的传闻愈演愈烈。看来观致已经不能满足宝能的胃口。

　　奇瑞在十一长假结束后迅速辟谣称“没有整体出售计划”，该措辞被舆论解读为奇瑞将“出让部分股份”。诸多迹象表明，奇瑞将在资本层面有大动作。是控股权转移，还是引入财务投资者，事关重大。这和观致的股权转让，是不同重量级的问题。

　　奇瑞目前为国有控股，改制理论上需要省国有资产管理局同意，实际上据说要开省委会才能决定。如果不触及国有股份的控股权，只是引入民营资本，即所谓的“混改”，阻力会小很多。从芜湖地方政府来说，卖掉经营不善的子品牌，如凯翼、观致等，可以卸包袱。但卖掉奇瑞，意味着该省工业“一杆旗”易手，可能有碍观瞻。

　　从这个角度，如果奇瑞依然整体售卖，则意味着奇瑞整体运营已经朝不保夕。虽然奇瑞2013年以来资产负债率一直高于74%，但毛利率和利润率都是往上走的，至少账面上还远未到山穷水尽的地步。况且宝能对于整车运营是“初哥”，不谨慎地转让控股权，若以后运营不善，可能导致国有资产流失。奇瑞的上级部门对此必有所考虑。

　　有趣的是，面对传闻，奇瑞和福田的反映类似，默认“战略投资者”存在，但坚决否认转让控制权。

　　虽然奇瑞和福田都暗示有人炒作，但他们都拒绝将其与宝能联系在一起。

　　宝能一手托两家的可能性很低，只会选择一家投资。在宝能眼里，观致-奇瑞和宝沃，哪个禀赋更佳更值得投资呢？答案是不言而喻的。